[研究]《周氏冥通記卷一》白話翻譯
2025-12-10
徒弟死後,師父從他的日記裡發現了道家真相:觀星修煉秘法,築塘之衛,神仙來賀,陶弘景的《周氏冥通記》中記載的真正道家修行法……|總裁聊聊
2025年7月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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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氏冥通記- 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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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周氏冥通記卷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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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tGPT 白話翻譯
周子良,字元穌,是茅山道士陶隱居的弟子。
他本來是豫州汝南郡汝南縣人,後來寄居在丹陽(今南京)建康西鄉清化里。他的家族本來是名門望族,在江南一帶很有名,但到他這一代家道中落,逐漸衰敗。
他的祖父周文朗,曾經被舉薦為秀才,在宋朝做過江夏王國的左常侍。他的父親名叫周耀宗,小名金剛,是文朗第五子,曾當過郡五官吏,後來搬到餘姚,在天監二年去世,年三十四歲,先暫時葬在當地。
繼承他父親地位的是伯父周耀旭,做過州主簿,也當過揚州議曹的從事官。
他的母親是永嘉人徐淨光。懷孕五個月時曾做夢:彷彿置身仙境,看到許多聖人起身圍繞著她。到了建武四年(丁丑年)正月初二夜間,周子良出生在餘姚明星里。他一歲後由姨母寶光收養,像自己的孩子一般。
周子良從小性情溫順、舉止端正、待人和氣,家人從沒看過他生氣。十歲時,跟著養母回永嘉。
天監七年時,他離家外出到山海之間遊歷,暫住在永寧青幛山的道觀。他原本要回餘姚,便搭船出海到晉安(今福州)霍山。回程經浙江時,遇到潮水推動船隻,直往定山方向飄去,非人力能控制。因此他轉往東陽,打算住在永康。
忽然遇到永嘉人講述那裡山水之美,便跟著一起前往永嘉,到縣令陸襄那裡。陸襄安排他住在天師治堂,周子良也因此住進道觀。他自己認為能來到這裡,是受到神靈召引,若非如此,無法理解怎會到此。當時他十二歲。
他自願拜在道士伏節門下為弟子,開始學習《仙靈錄》、《老子五千文》、《西嶽公禁虎豹符》,並專心服侍香火。他喜歡書畫,任何技藝只要用心就能掌握。
之後他跟著師父往南霍山,回來後每天早晚侍奉,非常恭敬勤勉。
十一年,他又回到茅嶺。後來又學《五嶽圖》、《三皇內文》。
十二年秋,家族親人前來投靠,他便離開,住在西阿的一處房舍。十四年(乙未年)五月二十三日夏至那天,他午睡時忽然沉沉陷入一種奇特狀態,過了很久才醒。姨母不明白怎麼回事,責備他。他才稍微透露自己看到的景象,另外另有記載。不久之後,他在四五十天內舉止變得不尋常:總是垂簾關門,不讓人進屋,燒香獨居,每天只吃一些蜂蜜。
周家本來就信俗神,因此姨舅與同道都擔心他被俗神附體,或是染上邪氣,便逼問他。他只說:「只是些奇怪的夢,我自己也不明白,所以擔憂,才想與人隔絕。」大家搞不懂真相,因此只好任他去。
到了七月,他秘密接到「真旨」(神示),要他外表看似正常,不讓人懷疑。從此他做事比以前更勤快。他性格正直寡言,做事沉穩,清正修潔,毫無私心。
隔年冬天,他依照「冥旨」秘密準備一所屋子,託詞說要建房子。屋子建了三間但尚未完工。他在十月完成了內部布置,並讓親屬道友幫他準備一些東西。大家看他近來容貌舉止怪異,卻不知道原因。
二十六日,他把東西清點封好,把文冊器物交給何文幸。那天晚上,他搬到新屋,說是要清修或暫行。
二十七日早上,他回到舊住處,行為語氣和平如常,看不出異狀。他盥洗更衣後穿上乾淨衣服,與何文幸一起讀書,但他屢屢抬頭看時間。午後他起身說:「時候到了。」便束帶、燒香,到師父的經堂向眾道士行禮後,返回自己的房舍(只三間,東一間是他住處,西兩間也放著法座與香火)。
傍晚,他弟弟子平來看他,看見他在「仙屋」燒完香後回到房裡。周子良問弟弟:「你怎麼來?」子平說姨母病發,要他回去煮藥。他說:「我身體也有些不舒服,正想服藥,就會回去。若我沒回,你再來。」子平看到鍋裡溫著半升酒,便跑回去報告。
姨母驚訝,立刻叫他再去。結果就看到周子良已躺倒在屋外。子平不敢靠近,過一會兒,他親生母親與姨母趕到,悲叫問他發生什麼事。他閉著眼,舉手彈了三下手指說:「不要叫、不要叫,會誤事。」
母親想扶他頭起來,頭巾滑落,他還舉手整理頭巾,片刻後就氣絕了。當時香爐裡才燒了一小片乳香,煙還沒熄,按照時間推算,他去世的時間不過半刻。年二十歲。
他早已穿戴整齊,內衣外只著睡衣,加套法服,腰帶牢固,脫下草鞋捲放一旁。容貌潔淨如生。所有見到的人都訝異不已。
二十九日傍晚入殮,於東岡建塚。十一月三日下葬。
此後再無蹤跡夢兆,宛如人神隔絕,只能等待因緣。至於他得道的經過與品級,原在他留下的記冊中,這裡只記錄他的在世事蹟和眾人所聞所見。
那天在書案上找到四封信,全都封好但有些潮濕:一封給師父,一封給後居的姨母們,一封給舅徐普明,一封最大,是給南館東山諸道士,共四張紙,都是告別信,皆說是二十七日寫成。推算他的確是從朱陽回來後寫信,寫完後燒香。
再看溫酒的鍋,仍有酒氣;瓦盆被水洗過,沒有藥物痕跡,不知他服了什麼。從記錄中找到藥方,似乎可能與此有關。師父感嘆不早研究,曾仔細翻查箱籠,想找遺稿,卻沒有找著。
十一月初一,師父親自往燕口山洞搜尋,果然找到一封大函。打開後看見五月夏至後的數篇記錄,六月七月的內容都有,但八月以後到今年七月底都沒有。他推測後面的內容可能沒有寫完,或是被省略。
推測:他在最初降旨的那些日子,已得清靜;後來俗務繁雜,應該不方便再寫,只能記一些條目。遺憾未曾詢問。
函中的紙張散亂,現在依日期整理。從今年八月到十月都沒有任何一條記錄。推測他燒掉的書並非這些,而是不能公開的內容。
從前他讓師父與姨母知道的事只有四件:
- 夏至午睡時的異狀,被責問而不得不說。
- 他不吃肉乾,被責問也不得不說。
- 與師父祈雨時,真旨要把朱筆改成墨筆,不得不說。
- 師父請示後得到真旨允許停召,必須說。
其他都含糊帶過,不曾真正透露。師父曾問他一些事情,他常以「還沒回覆」搪塞,其實多半已有答案,但他怕說了會引起更多麻煩。
記冊中有許多真仙名號與教誡,因此閱讀必須依照經書禮法,需淨身、焚香。若要抄寫,也要先禮告諸真仙與玄人,不得像普通書籍那樣隨便。
周子良住處庭院有幾棵相樹,其中門前一棵特別茂盛。甲午年臘月十五(望日)突然出現像白糖般的甘露灑滿樹間。當時華陽都講丁景達來訪舅徐普明,也看到此景,驚訝地說這是甘露,瑞氣所降。家人為避免張揚,戲言是孩子撒糖。大家品嚐後,味如蜜。折兩枝插在門簾上,十多日不壞。
《瑞圖》記載:甘露降竹梧,是祥瑞之象。看來這是神靈降臨的跡象。
又一次,房舍走廊旁邊的竹根竄入廊下,乙未年五月十八日,舅徐普明做完三日齋後回屋,忽見竹根冒出一支筍,長三寸後分成兩條並列生長,各自抽出竹青,長九寸。昨日沒有,今日忽然出現,大家驚異,從未見過。隱居(師父)很可惜無法讓它長成竹,怕烂掉,便烘乾保存。
竹向來靈異,能通神用。湘州人做「同心竹」,刻筍邊,使其成四孔,但仍是一竿。從未看過一筍分成兩枝各自生長的奇景。當年夏至他有感應,此乃再次顯示冥符相契。
又一次,他從朱陽搬家時,在屋旁東邊堆放茅草。整理時忽見一隻全白的龜,約六寸長,全身白如滑石,只有背上四點黑紋,像字又看不懂。他抓起玩弄很久,本想帶回,後又不敢,就放回去,回家後說給大家聽。
龜本是靈物,長壽且預知。從茅草堆出現,像是茅嶺神靈的象徵。白物多為祥瑞。後來有人說附近柳谷也常見白龜,人要抓就消失,疑似同一隻,象是靈異顯現。
2
我在這裡補充記錄。回想起來,在那本經書中確實看到兩條類似的奇異事件。
〈啟事〉
1
臣陶弘景上奏:去年十月末,忽然發生周氏的事,但我當時正在持齋禁戒,無法立刻向陛下報告。如今已將所有事情整理成四卷,謹呈上。只是我自己蒙蔽遲鈍,未能及早醒悟,事後十分自責懊悔,因此把責任記載在「淵文」中,並當面陳述,懇求寬宥我這段時間的怠忽。謹此上啟。十二月十六日。
〈勃答〉
1
我已閱讀你的奏疏,也看到周氏留下的遺跡,真言顯然可信,與先前的旨意相符,內容明白,更顯得奇特可貴。這四卷我先留下,等我細讀淵文後再逐一詳查,只能更加讚歎。十一月二十日。神筆批示。
2
關於上面所述:當周氏離開時,先生(陶弘景)正在鬱崗的隱齋閉關,因此無法立即向皇上報告。後來將周氏遺留的記錄整理完畢後,才派潘中正進入朝廷呈報。皇上把四卷文書帶入內殿閱讀,逐項詢問,先生也依序回答。
3
以上是周氏傳來的記錄。
〈五月事〉(夏至所見之異)
以下為整段白話翻譯(原文極長,我會保持內容完整,但用現代語句)。
1. 夏至日異遇(主要事件)
以下依原稿所寫。內容中有些隱晦處,我已用朱筆加註。
在天監十四年(乙未年)五月二十三日,夏至日未到中午時,我在住處南邊的床上午睡。剛要睡著,便叫小道童善生把簾子放下。那時我住在西側姨母的居所中。善生是姨母的兩位外甥之一,本姓朱,七歲時在永嘉生病十多天快不行了,被隱居(陶弘景)救治,並收為弟子。
我還沒睡熟,忽然看到一個人,身高約七尺,臉小,嘴鼻挺拔,眉毛濃,鬚很少,面色青白,大約四十歲左右。穿朱紅衣服,戴赤色帽子,帽上掛著蟬形垂飾,帽纓非常長;腰間紫革帶約七寸寬,掛著香囊和筆囊,筆囊作龍頭形。腳上穿烏紫色鞋,走路有「索索」聲。他帶著十二個隨從:
兩人 盤髻,髻如永嘉老人髻,穿紫衫與青色下衣,鞋帶綁得鬆鬆的。
三人 穿紫色衣服,頭戴平巾,手持竹簡,但上面的字我看不懂。
七人 穿白布衣、白鞋。
一人拿坐席
一人拿如意與五色羽扇
一人拿大卷書
一人拿紙筆與大硯(黑色)
一人拿旗幟(似毛羽,也像彩帛)
其餘兩人提著大囊,似乎裝著文書。
拿坐席的人把坐席鋪在書案上,坐席白亮如光,材質像很細的草織而成,但比平常草織更粗。
六人站在屋裡靠北邊,一字排開。
那位主者一進屋就皺著眉說:「住得太靠近了。」隨後在坐席上坐下,用手臂遮住書案,把筆與尺移到北邊。我住的房間在西廂房,距離正堂只有三步長的廊道。那人說「太近」,我猜是指靠近正堂,但正堂當時已被火燒毀,所以我也不懂他說「近」的意思。
他問左右的人:「怎麼沒把案几帶來?」左右回答:「官府在外出行,不帶案几。」
隨後他對我說:「我是這座山的府丞。你嘉卿沒有犯錯,所以我來看看你。」
我起身整衣,但還沒回話。雖然我覺得自己已起身應對,但旁人其實看到我還躺在外面(像靈魂出竅),我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回事。
他又問:「今天是好日子,快到中午了,你有在齋戒嗎?」
我回答:「只是照平常早課與吃午飯,不懂什麼齋。」
他說:「中午吃飯也行,但夏天午睡對身體不好,不要貪睡。」
我說:「身體弱,有事做完就會很累,不自覺想睡。」
他說:「小小毛病,不要緊。」
風起時,旗幟快倒了,他命左右扶著。小男孩赤豆在庭院玩,快跑到旗幟邊,被左右用手制止;郎善又爬架子,撞到一人,跌倒,被另一人接住。
此人問我:「哪裡來的這孩子?」
我說:「他是俞家小孩,寄住我這裡。」他又說:「不要讓他裸身,善神看見會嫌惡。」
又問郎善是誰。
我回答:「永嘉人,跟過陶先生。」
他說:「陶有好志,人都依歸他。」
接著他說:「你父親以前也有些小過,但三年前已得到赦免,目前在安穩之處。他的墳在越地,不願意遷移。你家南邊有個坑洞,應該填起來。他本想一起來,但還有文書沒辦完,來年春天會投生王家。因為前世小過未盡,所以再投胎。」
我本想在甲午年迎父親回葬但未成,周家當時也沒同意;原來我父親自己不願遷移,所以托他來告知。我後來去驗,果然有個坑,已填平。
他又說:「你前生有福,所以遇到正法,今生又不失人神之心。按簿籍查,你還有四十六年壽命。做人留戀世間,做神也留戀幽冥,但論實際,幽冥更優勝。現在府裡缺一個職缺,想讓你補。事情快定了,不必多說。來年十月會召你,可提前準備。如果不從命,三官的通知會到,要謹慎。」
我露出害怕的表情。他說:
「你只想留在人世造業,怎能補我們洞府的官?面對天真、遊走聖府,世間哪裡比得上?」
我說:「一切聽命。」
他說:「你自小至今也有些小過,要自己反省懺悔,不然是累。修道之人不應裸身、不應欺負無辜,行住坐臥都要按科儀。這些話我都告訴你了。我現在要回任所,還有疑問的事,應不久再見。努力記住,不要告訴世俗人。山中同道知道也無妨。」
說完起身,尚未出門,又看到門上有令春、劉白等名字(僕婢)。他又說:
「不要讓孩子靠近供壇,壇中有真經。以前失火時,大屋的基址還有兵吏在看守,不可輕慢。不然禍及家主。」
他又提到姨母的病源很重,雖不致死但難治。我問:「怎麼治?腹中有結塊怎麼消?」
他答:「不能立即除,需時間。腹中的病另外再告訴你。」
說完便下階消失。
2. 此事件的記錄來源
以上事件是在夏至日接受的記錄,共寫在四張白紙上。據說記錄者名叫趙承,河東人,管理仙籍與風雨水,以及五芝金玉草的事務。
3. 當夜另一事件(范帥來)
當天晚上三更,我又聽到叩門聲,有人說「范帥來了」。還沒回應他就進來,形貌端正,戴大冠,穿整齊服飾,帶三位隨從(黑衣)。門外像有光,但看不到燭火本體。
他說:「我姓范,是定錄府掌管鬼神的官。定錄與保命兩府同區但界線不同,各有天真主事。兩位主君都姓茅,是兄弟,一位管定錄,一位管保命。你應該知道。」
他說先前有大丞巡視界域,記錄人間善惡,來見你,聽到兩位茅君與府中人選你當保命籍丞。此職剛設立,用來協助處理簿錄。職位雖小但清高,有益於得真仙庇護。你先前回答也不錯。
「但後來你與姨母議論不合,使得日司報告大丞,還以為你信祆教,大丞很不高興,想以『無信』罪懲你,因此派我來告訴你。」
他斥責我心思俗念重,被七魄牽引、三魂受制,被「帛家巫術」影響(因為外家徐氏、祖母杜氏都與巫祭有關)。
他說:「你若早不疑,就不會被記在黑簿。」
你(子良)每天早晚都燒香祈求能得長生、成為神仙,如今你的願望已經有了回應,那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?
那兩位真君現在正在太元府辦事,到現在還沒回來。等他們回來後大概會再詢問詳情,所以丞(官長)就先派我來問個清楚。你只要照你真心的想法去回答就可以。
這兩位真君的兄長,就是太元真人大司命,掌管大霍山的赤城。看來他們是夏至那天去那裡朝見,現在還沒回。
子良回答說:「凡俗之人愚昧,不懂真正的道理,多蒙寬宥,才敢有所改變(態度)。」
帥說:「好。」
帥又說:「你每次禮拜時,都應該依科儀先朝拜四方,之後再禮拜司命、定錄、保命三位真君。你住在這個地方,所以要這樣做。」
當時子良把木屐橫放在床前,又沒有穿衣服就睡覺。帥說:「身為道士,不能裸睡,也不能把木屐橫放。屐橫放會讓邪氣不怕人(容易靠近)。」
子良只好答:「是。」
科戒裡說:先脫鞋,鞋頭必須朝著床(不可以亂放),原因就在這裡。
道士睡覺也應該一直穿著睡衣(像薄單衣),也不能披散著頭髮睡覺。
子良又問:「既然神靈這樣說了,我能不能請求多留幾年(延長人間壽命)?」
帥壓低聲音回答,旁邊的人也聽得到:
「之前你和姨母討論的事,日日(值日神)已經稟報上去,我是奉命來查實情。你現在又求延後,恐怕又會被他聽到並上奏,所以我才壓低聲音,不是怕人聽見。當時你那個小孩(子早)也在別處床上睡著。」
帥又說:「之前說的那些(延壽)是做不到的。你的命運本來就已經注定,而且這個官職也不能久缺,所以我才一再來提醒你,就是這件事。
現在又私下跟你講這些,你不要泄漏出去。
你既然沒有真正的解脫之術,身體終究要有個歸處。你只能葬在大嶺以南、你祖上的舊園地。如果那裡多石頭不合適,就去北邊的良常山左側看看,那裡應該是好地方。不要再葬在舊的墓地。
舊墓地已經污穢荒蕪,葬在那裡對你沒有好處。」
(作者後記:他其實不知道所謂「嶺南園地」在哪裡。良常在朱陽東北約十里,連著山岡。他也從未聽說子良真的去看過地。後來匆忙之下就在如今的束岡葬了。依照去年十一月定錄真君的指示:「這裡不適合建屋,卻適合葬地。」當時建屋時想靠東邊,但隱居認為太大太遠,就搬到西邊。現在知道葬地正符以前的神靈指示。)
帥又說:「既然你沒有解脫之術,肉身也需要妥善安葬,所以才要替你尋好墓地。棺材等做法仍然依世俗的做法就好。
你所受的經符,只要能隨身的都可以帶著。因為若有神明護衛你,遇到三官(水神等)問起,你要能回答得上來,包括三位師的姓名、授法的年月日。不要有所遺漏。我會留下一封疏文給你的家人,教他們也照著做——這就是依師教。
你曾抄《五嶽圖》、《三皇傳》等經符都說要佩帶在身,但你不知道三師指的是誰。應該是籍師、度師、經師,也可能指的是「傳承三代的師父」。你沒有問清楚。人死後,不管成仙或成鬼,都要經過三官審問,都需要根本的師承文件。由此可知,師徒的關係不是容易的。」
帥最後說:「我現在要走了,不要忘記這些話。你雖然命數已定,也要小心謹慎。若你心正,邪氣就不敢靠近;有神明護衛,就容易感應。
你身處塵俗,我們也不能常常來。
那邊牆上貼著的桃竹湯(祛病洗浴)方子,若覺得身體不舒服,就依那個方子洗浴。」
帥又問:「這個方子你從哪裡得的?」
子良回答:「從《真誥》裡抄來的。」
帥說:「那是南方真仙傳給楊、許二人的,你能得到非常好。兩位真君也都讚許。」
帥話還沒說完,就聽到子平醒來的聲音,他便立刻離去。
4
右邊這一條就是夏至那天晚上所得到的記載,用一大張麻紙細字寫滿。這位范帥,就是保命的四位鬼帥之一,名叫「疆五」,是四位帥中地位最高的。事情出自《真拙嬰》,但他還沒搞清楚為什麼他自稱是「僕」而把人稱為「卿」。
5
二十七日半夜時,我睜眼看見一個人站在床前。他容貌端正,有鬍子,而且鬍子很濃密,眉目清秀,看起來大概二十多歲,臉色也非常討喜。他戴著芙蓉冠,長長的青色帽纓垂在前面;穿的衣服看起來像單衣,但布料混著紅、青、黃、白四色,像錦緞又不像純色布。腰帶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,也會發光,就像前次范帥來時的燭光一樣,但燈似乎是自體的。
他自稱是中山人,並且說:「茅君任命你為丞,已經派丞帥來通知你,事情已經定了。我今天來是要教你修道的方法,你可以開始寫疏文。」於是子良就拿紙準備寫疏文。
6
這是五月二十七日的事情。此人看到子良在疏文上寫日期,便笑著說:「記月是好的,但年代久遠後,讓後人看到,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啊?」子良回答:「前次丞帥來時我已經記了年份,如今依舊需要。」那人又說:「最好紙上都寫清楚。」子良於是在疏文下面寫上:「太歲乙未」。
依照此人的說法,這並不是要禁絕流傳後世,而是還沒明白他為何要稍作封藏、又要示意傳承——大概是要防止隨意外泄的意思。楊、許兩位前人所記載的,也都是代為轉述的緣故。
他說:「身為道士,都必須要知道長生的重要關鍵。若還不能餐霞飲景、克己求真,只徒然活在世上,對身體也沒有益處。如今召你來,一是為了協助時務,二是要讓你接受法門、修治身體。積累年月之後,自會得到力量。五臟完備、髓滿身實,才能真正求道。現在你四肢衰弱、精神閉塞,仙真的期限還不能立即期望。但你可以每天觀察兩顆星,藉此通達感應。」
子良便問:「不知那兩顆星在哪裡?形相如何?」
那人回答:「北斗其實有九星,現在七顆可見,另外兩顆隱而不出。你要在每月二十七日與初三去觀察它們;形象會特別明亮,與其他星不同。你現在可以畫北斗七星,我會指示你隱藏的兩顆星所在。」
子良便沾筆畫出七星,那人說:「我無法親手替你畫,你把兩顆星放在斗綱的頭部,我會告訴你是否正確。」之後,他讓子良再問一次;如果他不回答,也不是這兩顆;若回答了,就是。要焚香、專心觀察,若看到星,就向其祈求,依心所願會有不同感應,之後我會再告訴你更多。
他又說:「今晚三更、四更之間,可以試著去看。但千萬不要讓人知道。若有人在旁,就看不到。還有世上也有經書,但你有宿世因緣,所以以口傳的方式教你。」
說完後,他沒有發出開門的聲音,只是徘徊一下便消失了。
7
右邊這一條,是二十七日夜裡得到的記錄,寫在一本大紙簿上,用白麻紙接續寫滿。依照《別記》所說,這位中山人姓洪,名子涓,本來是中嶽地區的人,現在到了華陽界,但他的具體職位並沒有明說。後來我受《洞房經》,也是他口授的。他曾經教導過修道者,但《真誥》中並沒有提到這個人。
觀察北斗「兩隱星」的方法,出自《方諸洞經》。周從以前就沒有見過高階的經典,性格又一向謹慎正直,也不敢主動求請,因而懊悔不能讓各種經書以及楊、許二位真君所傳的法令讓他看上一眼。雖然他後來未再擔任重要職務,但對師門仍覺得心裡有所虧欠。
8
以上這三條記錄,都有些像夢境,不是十分清楚明白。
9
另外又夢見懸崖峭壁,高聳如青峰。我在山下望見山上有兩個人,其中一人戴著遠遊冠、穿著錦繡之衣,看意思應該是保命君;另一人坐在高座上,似乎是老子。他們兩人相對談話,我卻聽不懂。沒多久便醒了,也不知道他們後來去了哪裡。
10
右邊這一條,是二十八日白天午睡時的夢境記錄,寫在兩張小白紙上。
11
依照回查記錄的情況,凡是前面標明「夢」的,就是睡眠中看到的;但若直接說「某日見到某事」,就表示是清醒時所見,只是不知道是在坐著靜修時看到,還是外在真實看到。
從乙未年八月以後,我雖然看似到處遊行,但其實都是神識外出、身體並未移動。又在這些記錄中常常出現字跡改動,那大多是當時匆匆記下,後來再回想修改;以前楊君邇中也常如此。
12
以上是從五月二十三日到二十八日,共四條記載,寫在小八行寬度的白紙上,都與目錄相符,沒有缺漏。
13
「弟」字疑似多餘(應為後人所增)。
14
「浩」字疑應作「拙叫」(原文可能訛寫)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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